要树立“写白”意识
韩家文

书法作为“艺术活动”来说是“活动”的，作为“艺术作品”来看是“静止”的。但书法艺术却是“静”中有“动”，是运动型的艺术。

在洁白的宣纸上，随着带墨毛笔的运动，黑色的线条不断流走。黑白映衬，黑白交替，黑白消长，黑白运动最后形成了一幅完整的书法艺术作品。知白守黑，以白计黑，这些都是前人处理书法黑白运动及其关系的要诀和经验。

书法中的黑，造就了书法字的形。但书法中的白，也绝不可完全当作“无”，而是“形”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

字中的白变了，形也可随之而改变。如品字三个“口”的字中的“白”大体相当的话，三个品的字的外形，呈凸形（上小下大），若将上“口”中的空白拉大，拉到与下两口相当的地步，这样字形整体就变成了方形（参见《书法字海》757页）。再如“哲”字，是个上下结构，若将左上的“扌”上下拉长，其界白随之而大，将下面“口”字界白缩小，与“斤”同宽，即变成了左右结构的字，不仅结构有了变异，形体也出现了变化。有时“白”变“字”也可能变。如日字，形体瘦长中有一横，界出了两个长方形的白（扁口），如若将长方形的白（扁口）也拉长了，横也自然拉长，就变成了“曰”字了。“白”变体（特指风格）也变。欧体中紧密，颜体中疏空，也是和“留白”有重大关系。

黑处为具体点画，白处是虚空的无点画处。黑处应见神采，白处显现意趣；有墨处传神，无墨处含韵。传神、含韵是在黑白对比中显示出来的。在创作上，如何以白计黑？处理好黑白关系呢？

首先是要树立黑白要求“一视同仁”观点，不要厚此（黑）薄彼（白）。

其次是要反向思维，仔细经营白处。在结体或章法布局时，要树立“写白”意识，主动并积极利用各种手段，打破字间、笔画间距离分布的常规，使字中的某部分出现较为明显抢眼的空白。虽然，这和原来的行笔成字，本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，但我们追求的效果，却是突出一部分显著的空白处，以形成疏密的强烈反差，打破原来字中行间疏密的一般对比度，使之成为更具艺术性的新对比。

实际，写白对我们搞书法的人来说并不生分。在字的外形勾勒之后，只要把其中的笔画空间再勾画出来，一个字就跃然纸上。俗称空心字。现在有的硬笔书法者，专门来写这种空心字，也十分可观。其实，这种方法古已有之，如双勾法，成就了冯兰亭序。制印中的阳文印，也是采用这种认识和方法。

笔者认为，“写白意识”，就是变传统的一味写字观念，为在写字的同时，灵活多样地经营好笔画空间和布置好单字及行间的背景。在这里的空间和背景实际就是“白”。写白意识的实质，主要就是要艺术化地处理好黑中之白和白中之黑。

书法艺术中甚至故意留出“ 虚空” ，并不是使“ 运动感”中断，恰恰相反，是为加强“ 动势” ，如 飞白、笔断意连。外实内虚，方圆并用，虚处藏神，补空也不是取消虚处，而是留出空处，轻轻着笔，以显气韵流动，空中传神。